阿修罗的生命状态与投胎业因

在地狱、畜生、饿鬼、人、阿修罗、天等六道轮回的众生中,人们对阿修罗的认识,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模糊的。阿修罗的生命状态很奇特,说是天人,可他虽有天人的福报却没有天人的德行;说是鬼蜮,可他虽有使人怖畏的丑陋外形却又有天人的威力神通;说是人,可他虽有人的情欲却又具天人、鬼蜮的威力恶性。因而,阿修罗是一种似天、似鬼、似人而又非天、非鬼、非人的复杂生命。本文结合佛教经论记载,从不同方面对阿修罗做一简单介绍。

一、阿修罗的生命状态

阿修罗,梵语作Asura ,又称阿须罗、阿索罗、阿素罗、阿素洛、阿须伦等,阿修罗道在六道轮回中属于善道,且为天龙八部之一。阿修罗译作“非天”,因其有天之福而无天之德,似天而非天。又译作“无端”,因其相貌丑陋,不端正。又译作“无酒”,因其持不饮酒戒。

(一)阿修罗的四生

在佛教经论中,有的把众生轮回分为六道,即天、阿修罗、人、饿鬼、畜生、地狱,如《妙法莲华经》《大智度论》等,把阿修罗单独列为一道;也有的分为五道,阿修罗不单列一道,而是为他趣所摄,如《正法念处经》说阿修罗为鬼道及畜生道所摄,或为天道所摄,又如《佛地经论》说阿修罗种类不定,或为天,或为鬼,或傍生。

《楞严经》说,阿修罗因其业力不同,分为卵、胎、湿、化四生:一、卵生,如果在鬼道中以护法之力,乘小神通而入空中,这样的阿修罗从卵而生,为鬼趣所摄;二、胎生,如果在天道中因降德而遭贬坠,他们所住的地方,与日月为邻,这样的阿修罗为胎生,为人趣所摄;三、湿生,有一些比较下劣的阿修罗,投生在大海深处,沉住在水穴口,朝游虚空,暮归水宿,这样的阿修罗为湿生,为畜生趣所摄;四、化生,有一种阿修罗执持世界,其势力大而无畏,且能同梵王、帝释天、四天王争权,这样的阿修罗为化生,为天趣所摄。

(二)身形广大之缘由

阿修罗身形广大。《增一阿含经》说,阿修罗身形广长八万四千由旬,口纵广千由旬,能够拥有如此广大的身形,乃是前世愿力所感。据《杂喻经》记载,阿修罗王前世曾为住在河边的打柴人,经常担柴过河,因河水深急,他常被水淹没,又幸而生还。不久,一位辟支佛化为僧人前来乞食,打柴人心生欢喜,便设斋供养。辟支佛用过斋饭后,将钵抛向天空,腾空而去。打柴人看到十分惊异,发誓愿言:“愿我后生身形长大,一切深水无过膝者。”打柴人后感得此果报,身形巨大,四大海水,不能过膝。立于大海之中,身形高过须弥山,手据山顶,向下观看忉利天宫。

《长阿含经》说,劫初成时,曾有一位光音天人到海中洗澡,水精进入身体,形成一个肉卵,经历八千岁而生下一女。此女身形高广如须弥山,生有九百九十九个头,头上有千只眼,九百九十九张嘴,每张嘴里有四颗牙齿,牙上出火,如同霹雳。此女有二十四只脚,九百九十九只手。此女在海水中游戏,水精进入身体,形成一个肉卵,又经过八千岁,生下毗摩质多阿修罗王。毗摩质多阿修罗王有九个头,头有千只眼,嘴里常有水出来,身上长有九百九十九只手,八只脚。

《增一阿含经》说,阿修罗身形广长八万四千由旬,口纵广千由旬。当他要触犯日时,倍复化身十六万八千由旬,往日月前,日月王见了以后,心生恐怖,不宁本处,因阿修罗的身形使之望而生畏故。

(三)阿修罗王的名号及威势

阿修罗数量甚大,其中之王为阿修罗王,数量亦复不少。《法华经》记载,佛讲这部经时,听经的包括四大阿修罗王,分别为婆稚阿修罗王、祛罗骞驮阿修罗王、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、罗睺阿修罗王。《起世因本经》亦列举四大阿修罗王,分别为鞞摩质多阿修罗王、踊跃阿修罗王、奢婆罗阿修罗王、罗睺罗阿修罗王。《大方广佛华严经》记载,佛讲这部经时,有很多阿修罗王与会,包括罗睺阿修罗王、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、巧幻术阿修罗王、大眷属阿修罗王、大力阿修罗王、遍照阿修罗王、坚固行妙庄严阿修罗王、广大因慧阿修罗王、出现胜德阿修罗王、妙好音声阿修罗王等,并说他们“悉已精勤,摧伏我慢及诸烦恼”。

阿修罗王甚有威势,《正法念处经》说,罗睺阿修罗王身量广大,如须弥山王,遍身珠宝,放大光明。有诸侍女眷属,与之共相娱乐。罗睺阿修罗王又名“障日”。一次,罗睺阿修罗王想要看看天道园林里天女嬉戏的场景,一动这个念头,身上即以种种珍宝庄严,身形广大如须弥山,想要让阿修罗女及天女看到自己庄严的样子,都爱慕他。日是帝释天前军,他放出日光,照向罗睺阿修罗王,阿修罗王身上的珍宝发出耀眼的光芒,以至于无法看见天界的场景。

其时,阿修罗王手上放出光明,站立于海水中,水至其腰,身上的宝珠光明或青或黄、或赤或黑,以手遮挡日光。因而世间的一些人便附会出“罗睺阿修罗王蚀日”的说法,根据日光的赤色或黑色,来相人寿命。不懂得业因果报的人,还有其他种种邪说。

众生的身形状貌皆是业力所感,通过阿修罗的复杂的生命形态可知,这类众生尽管很具威势,但也夹杂着重重烦恼。

(四)阿修罗的住处

《起世经》说,有四大阿修罗王住在须弥山四面海中。第一,在须弥山王东面,过千由旬的大海之下,有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住处。其处纵广八万由旬,有栏楯、金银铃网、多罗行树及各种珍宝装饰。城中有宫殿名为设摩婆帝宫城,纵广一万由旬,城壁乃七宝合成。第二,在须弥山王南面,过千由旬的大海之下,有踊跃阿修罗王宫殿。其处纵广八万由旬,与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住处相似。第三,在须弥山王西面,过千由旬的大海之下,有奢婆罗阿修罗王宫殿。其处纵广八万由旬,与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住处相似。第四,在须弥山王北面,过千由旬的大海之下,有罗睺罗阿修罗王宫殿。其处纵广八万由旬,与上述阿修罗王住处相似。

《大楼炭经》《正法念处经》《长阿含经》等经典对阿修罗的住处亦有介绍。

二、众生投生到阿修罗道的业因

能够投生阿修罗道,必须有相当大的福报。

《正法念处经》云:“阿修罗往昔过去习婆罗门法,第一聪慧,善知世间种种技术,喜行布施,于旷野中施诸饮食果食根食、清泉美水、房舍敷具,又于四交路首,施诸病人、行路估客、盲冥贫穷,施于房舍、饮食敷具悉令满足,而不正见。”

《大智度论》云:“阿修罗恶心斗诤而不破戒,大修施福,生在大海边住,亦有城郭宫殿。”阿修罗的住处开阔广大,七宝所成,内部构造精细而庄严,与其前世持戒,修大布施,有直接关系。

然而阿修罗前世烦恼习气很重,知见不正,贡高我慢,因而感得阿修罗道。《六趣轮回经》云:“常行于谄诳,乐忿恚斗诤,由昔行施故,而作修罗主。”很多经论都指出,瞋、慢、疑是众生堕入阿修罗道的主要业因。《业报差别经》中详细列出十种业因:“一者,身行微恶业;二者,口行微恶业;三者,意行微恶业;四者,憍慢;五者,我慢;六者,增上慢;七者,大慢;八者,邪慢;九者,慢慢;十者,回诸善根,向修罗趣。以是十业得阿修罗报。”

可以看到,投生阿修罗的业因中,“慢”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。贪、瞋、痴、慢、疑被称为“五毒”,慢是其中之一,我慢源自强烈的我执,而且往往夹杂着瞋恨心、嫉妒心。尽管阿修罗的福报和威力都很大,但烦恼也很重,男阿修罗,常常兴风做浪,好勇斗狠;女阿修罗貌美,常常迷惑众生,使其难以修行,因而阿修罗后世堕落三恶道的几率很大。

众生业力与因果律是非常复杂的,很多其他业因也会成为众生投生阿修罗道的因素。《正法念处经》云:“此众生因节会日,相扑射戏、樗蒱围棋种种博戏。因此事故,行不净施,无心无思亦无福田。是人身坏堕于恶道,生游戏行阿修罗中,寿七千岁。”

三、阿修罗与天人之间的战争

阿修罗瞋心很重,我慢心强,性格好斗,佛经中关于阿修罗与天人之间进行战争的记载很多。兹举数例。

(一)恼恨天人行走于头顶,与之交战

《长阿含经》记载,阿修罗王很有威力,一想到忉利天王和日月诸天神居然行走在自己的头上,心生不忿,发誓一定要取日月来作耳珰。于是命令诸臣带着七宝刀剑、矛槊、弓矢、钺斧等兵器,前去与天神战斗。后帝释天现身,头上有千眼,手执金刚杵,头上出烟焰。阿修罗见此情景,惊慌而退。

(二)阿修罗王因女儿失宠于帝释,遂与之战

《观佛三昧海经》记载,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娶香山乾闼婆的女儿为妻,生下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儿。后帝释天隆重迎娶此阿修罗女,并给她立字为“悦意”。有一次,帝释天到欢喜园,和一群宫女在水池里嬉戏。悦意看到以后,生起了嫉妒心,于是派五夜叉去报告给她的父亲。阿修罗王听后非常愤怒,立即带兵攻打帝释天。

阿修罗王站在大海水中,雄踞须弥山顶,九百九十九只手同时发力,撼动喜见城和须弥山,四大海水波浪滔天。帝释天非常恐惧,不知如何应对。有一位天神提醒帝释天诵《般若波罗蜜》,因而帝释天坐善法堂,烧众名香,发大誓愿云,般若波罗蜜是大明咒、是无上咒、是无等等咒,真实不虚,我持此法当成佛道,令阿修罗自然退散。这时虚空中出现四刀轮,由于帝释天诵咒功德的缘故,刀轮自然飞下,落到阿修罗身上。阿修罗的耳鼻手足都被砍掉,把大海水都染红了。阿修罗惊恐万分,无处可逃,只好躲进藕丝孔里。

(三)天人欲夺修罗女而发起战争

也有的战争是天人先挑起的。《经律异相》(卷四十六)中言,过去世时,罗睺罗阿修罗王生有一女,非常美丽。帝释天想率众将此女抢来,双方因此发生战争。帝释天诵咒,阿修罗众遂渐渐败退,藏入拘郗罗池藕茎孔中。其时帝释天集诸天众把阿修罗女及其眷属全部押到忉利天宫。时诸阿修罗等言,我等愚惑无知,不识得佛弟子的神力,我们的先祖也信奉如来之教,听闻佛教中有不取他物之戒,今天主所为,非佛弟子所应为。帝释天认为自己不能犯偷盗之戒,于是将其送还。阿修罗王把女儿献给帝释天,帝释天用甘露作为回报。从此双方和好,共同修持佛法,同持如来三归八戒。

无论战争是哪一方先挑起,都能看出阿修罗带有强烈的我慢心、瞋恨心和嫉妒心,而且他们眷属众多,破坏力很大。《正法念处经》云:“毗摩质多罗钵呵娑欲伐诸天,一切大海扰乱不定,百千众山皆悉动摇,阿修罗众奋武游戏,出大怖声,大海鱼鳖及小龙子皆失身力,小罗刹鬼、毗舍遮鬼、无量众生丧失身命。”因此常常造作很多恶业。

四、反观自心,求生净土

阿修罗与天人进行战争,我们阎浮提世界的人,与他们并非毫无关系。《长阿含经》云:“世人多恶,不孝父母,不事师长,不修斋戒,不施穷乏,减损诸天众,增益阿须伦众。……世间乃能有孝顺父母,敬事师长,勤修斋戒,布施贫乏,增益诸天众,减损阿须伦众。”由此可知,阎浮提人的善恶状况与阿修罗、天人双方力量的增减有密切关系。

阎浮提作恶的人多,就会使阿修罗的力量增长;阎浮提行善的人多,就会使天人的力量增长。因而天人常常来世间引导众生断恶修善,阿修罗则希望世间人广造恶业。阿修罗是天龙八部之一,常常听佛说法,但是对佛缺乏恭敬心,对佛所说的法常常心存怀疑。《大智度论》云:“又如阿修罗,其心不端故,常疑于佛,谓佛助天。

佛为说五众,谓有六众,不为说一;若说四谛,谓有五谛,不说一事。二根人亦如是,心多邪曲故,不任得道。”但是也有阿修罗不乏善根,受到佛的教化而能改邪归正,《大悲经》记载,四大阿修罗王听了佛的教诲后说:“世尊!如是,婆伽婆!如是,修伽陀!我等如是依如来教,如是修、如是住。世尊!我从今后一切当舍斗战之具,各修慈心。”

仔细反思,其实人道中的很多众生也往往带有我慢心。有的人我慢炽盛,目空一切,唯我独尊。甚至一些修行人也带着强烈的我慢心,自己有了一点点进步,就开始看不起别人;看到别人比自己修学得好,不但不随喜,反而生嫉妒心,甚至以好胜心修诸功德。《楞严经》说“因地不真,果招纡曲”,这种夹杂着我慢心、嫉妒心乃至好胜心的修行,会给自己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。古人云“我慢高山,不留德水”,印光大师也常常劝化世人要卑以自牧。古来高僧大德教我们多拜佛,这是降伏我慢的一个重要方法,当把姿态放低的时候,我们的智慧与福德也会随之增长。

我慢是众生的根本烦恼之一,我们要尽力去对治它。但是要知道,对于末法时期的众生来说,想靠自力完全断除烦恼,基本是不可能的。但是阿弥陀佛以无尽的慈悲愿力,为我们这些罪障深重的生死凡夫施设了一个横超三界的净土法门,为处于生死流转中的众生带来了光明。只要具足真信切愿,一心念佛,即使我们没有断诸烦恼,依然能在临终之时蒙阿弥陀佛接引,带业往生,永脱轮回,圆满菩提。愿与诸仁者共勉!

《净土》2018年第3期    文/印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