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译杂阿含经卷第六

失译人名今附秦录

(一〇七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时,有二天,一名小胜善闭梵,二名小胜光梵,欲来诣佛。时,婆迦梵见此二梵,即问之曰:「欲何所至?」二梵答言:「我等欲往诣世尊所,问讯礼敬」。时,婆迦梵即说偈言:

「四梵字鹳雀,  三梵名为金,
 七十二五百,  名曰为余毗。
 汝观我金色,  赫然而明盛,
 所有威光明,  晖光蔽梵天,
 云何不观我,  乃欲诣佛所?」

尔时,二梵以偈答言:

「汝今有少光,  映蔽于梵天,
 当知此光色,  皆有诸过患,
 明智得解脱,  不乐斯光色。」

尔时,二梵说是偈已,来诣佛所,顶礼佛足,在一面坐。二梵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欲来见佛。时,婆迦梵因问我言:『欲何所至?』我等答言:『欲诣佛所。』时,婆迦梵说此偈言:

「『四梵名鹳雀,  三梵名为金,
  七十二五百,  名曰为余毗。
  汝观我金色,  赫然大炽盛,
  所有身光明,  晖光蔽梵天,
  云何不观我,  乃欲诣佛所?』

「我等即便说偈答言:

「『汝今有少光,  映蔽于梵天,
  当知此光色,  皆有诸过患,
  智者得解脱,  不乐斯光色。』」

佛言:「梵天!实尔,实尔。彼梵虽复少有光色,映蔽梵天,当知光色皆有过患,智者解了,不应乐此。」

佛为二梵种种说法,示教利喜。二梵闻法,欢喜顶礼,还于天宫。

(一〇八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时,婆迦梵生于邪见言:「此处常坚实不坏,不复往来于其生死,若有过此不往来者,无有是处。」

尔时,世尊知婆迦梵心之所念,如来尔时譬如壮士屈申臂顷,寻即往彼婆迦梵宫。时,婆迦梵语佛言:「大仙!此处是常坚实不坏,都无往来。若有过此无往来者,无有是处。」

佛语梵言:「此处无常,汝今云何横生常想?此处败坏,而复横生不败坏想。此处不定,横生定想。此处往来,汝今横生不往来想。更有胜处,都无往来,汝便横生更无胜想。」时,婆迦梵即说偈言:

「七十二梵作胜福,  悉皆于此而终没,
 一切诸梵皆知我,  唯我在此不退没。」

尔时,世尊复说偈言:

「汝谓为长寿,  其实寿短促,
 我知汝寿命,  百千尼罗浮。」

时,婆迦梵说偈答曰:

「婆伽婆世尊!  汝智实无尽,
 过于生老忧,  为具眼者说。
 我先造何业,  修何等戒行,
 在此梵天上,  寿命得延长?」

尔时,世尊复说偈言:

「往昔有群贼,  劫掠坏聚落,
 剥脱繫缚人,  大取于财物。
 汝当于尔时,  甚有大勇力,
 救解于诸人,  然复不加害。
 寻共彼诸人,  一劫中修善,
 慈仁好惠施,  复能持戒行。
 汝于睡及寤,  宜忆本所行。
 又有人乘船,  于彼恒河中,
 恶龙提船人,  尽欲加毒害,
 汝时为神仙,  救济于彼命。
 此汝昔日时,  修戒之所致。」

时,婆迦梵即说偈言:

「汝实能知我,  寿命之修短,
 更有诸余事,  汝亦悉知之。
 汝光甚炽盛,  能蔽于诸梵,
 靡所不了达,  故名婆伽婆。」

尔时,世尊为婆迦梵说种种法,示教利喜,寻复于彼没,还祇洹。

(一〇九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时,有一梵起大邪见,而作是言:「我此处常不见有能生于我宫,况复有能过于我上者?」

尔时,世尊入于三昧,从阎浮提没,现于梵顶虚空中坐。尊者憍陈如以净天眼观于世尊为至何处?即知如来在梵顶上虚空中坐。时,憍陈如亦入是定,于此而没,现梵顶上,处如来下,在于东面。

时,尊者摩诃迦叶以净天眼观于如来为至何处?寻知世尊在梵顶上,复入此定,于此处没,在如来下,现梵顶上,在于南面。

尊者目连以净天眼,观于如来为至何处?寻知世尊在梵顶上,即入是定,于此处没,现梵顶上,处如来下,现于西面。

时,尊者阿那律复以净天眼观察如来为至何处?寻知世尊在梵顶上,亦入是定,于此处没,现梵顶上,处如来下,在于北面。

尔时,世尊告梵天言:「汝本所见,为捨已不?」复告梵天:「汝本心念:『我不见有能生我宫者,况能出过?』汝今试观此等天身,容貌光明,胜汝已不?」时,梵白佛:「唯然!已见。而今见之,斯等光明,昔所不见,而今见之,斯等光明,真为殊胜。自今已后,更不敢言此处常恒无有变易。」

佛告梵天:「此处无常,空不自在。」佛为彼梵种种说法,示教利喜,入如是三昧,从彼梵没,还于祇洹。尊者憍陈如、摩诃迦叶、阿那律等,亦为彼梵种种说法,示教利喜,亦入是定,从彼处没,还于祇洹;唯尊者大目犍连在彼而坐。

尔时,彼梵问目连言:「世尊弟子颇有如汝有大威德、神足者不?」目连答言:「诸余声闻亦有如是威德、神足。」尊者目连即说偈言:

「牟尼弟子大罗汉,  有大威德具三明,
 得尽诸漏知他心,  能现神变化群生,
 如是声闻甚众多,  是故汝今宜恭敬。」

时,尊者目连说是偈已,种种说法,示教利喜,亦入是定,从彼梵没,还于祇洹。

(一一〇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拘尸那竭力士生地,娑罗林中。尔时,如来涅盘时到,告阿难曰:「汝可为我于双树间,北首敷座。」于时,阿难受佛勅已,于双树间,北首敷座。既敷座已,还至佛所,顶礼佛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于双树间,北首敷座,所作已竟。」

尔时,世尊即从坐起,往趣双树敷上,北首右脇而卧,足足相累,繫心在明,起于念觉,先作涅盘想。尔时,拘尸那竭国有一梵志名须跋陀罗,先住彼国,其年朽迈,一百二十。时,彼国中诸力士辈供养恭敬,尊重赞叹是阿罗汉。时,须跋陀罗传闻人说婆伽婆于今日夜当入涅盘,作是念言:「我于法中,有所疑惑,唯有瞿昙,必能解释,决我所疑。」作是念已,即出拘尸那竭,往诣娑罗林。

尊者阿难在外经行,时,须跋陀见阿难已,即诣其所,白阿难言:「我闻他说,沙门瞿昙于今日中夜当入无余涅盘,吾今须见,谘决所疑。」阿难答言:「梵志!佛身疲惓,汝今扰恼。」须跋陀罗白阿难言:「我闻如来今日中夜入无余涅盘,我昔曾闻宿旧仙言:『若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出现于世,如优昙鉢花,难可值遇。』我有少疑,思得谘决,愿听我见。」如是三请,阿难答言:「莫扰恼佛!」

尔时,世尊以净天耳遥闻阿难遮须跋陀,不听前进。佛告阿难:「莫遮彼人,听其前进,随意问难。」时,须跋陀罗闻佛慈矜,听令前进,踊跃欢喜,即至佛所,问讯已讫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有少疑,听我问不?」佛言:「恣汝所问。」须跋陀罗既蒙听许,白佛言:「世尊!外道六师种种异见,富兰那迦叶、未迦梨俱赊梨子、阿阇耶毗罗坻子、阿阇多翅舍婆罗、迦尼陀迦旃延、尼乾陀阇提子,斯等六师各各自称已为世尊竟,为实得一切智不?」

尔时,世尊即说偈言:

「三十一出家,  尔来过五十,
 推求诸善法,  戒定行明达。
 一切诸世间,  不知实方所,
 况知实法者?  若修八正道,
 能获于初果,  乃至第四果;
 若不修八正,  初果不可知,
 况复第四果?  我于大众中,
 说法师子吼,  如此正法外,
 亦无有沙门,  及与婆罗门。」

佛说是时,须跋陀罗远尘离垢,得法眼净。时,须跋陀罗整郁多罗僧,合掌向佛,白佛言:「世尊!我今已得过三恶道。」时,须跋陀罗白阿难言:「善哉!阿难!汝获大利,为佛弟子,给侍第一。我于今者,亦得善利,于佛法中,愿得出家。」阿难合掌白佛言:「须跋陀罗于佛法中,愿乐出家。」尔时,世尊即告须跋陀罗:「善来比丘!须发自落,法衣着身。」即得具戒,得具戒已,即成罗汉。

须跋陀罗即作是念:「我今不忍见于世尊入般涅盘,我当先入。」须跋陀罗即时先入涅盘,如来于后亦入涅盘。尔时,众中有一比丘。而说偈言:

「双树入涅盘,  枝条四遍布,
 上下而雨花,  缤纷散佛上。
 所以雨花者,  世尊入涅盘。」

释提桓因复说偈言:

「诸行无常,  是生灭法,  生灭灭已,
 乃名涅盘。」

时,梵主天复说偈言:

「世间有生类,  捨身归终灭,
 今者大圣尊,  具足于十力,
 世尊无等伦,  今入于涅盘。」

时,尊者阿那律复说偈言:

「法主意止住,  出入息已断,
 如来所成就,  行力悉满足。
 今入于涅盘,  其心无怖畏,
 都捨于诸受,  如油尽灯灭,
 灭有入涅盘,  心意得解脱。」

时,众覩已,身毛皆竪。佛入涅盘始经七日,尔时,阿难阇维如来右绕说偈:

「大悲梵世尊!  体同真净宝,
 有大神通力,  火出自然身,
 千[叠*毛]用缠身,  内外二不烧。」

二诵第一

(一一一)

佛在王舍城迦兰陀竹林。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「汝等皆当勤修善行,渐渐增长,如月初生。」时,有比丘初始受戒,渐修惭愧,善持威仪,往返人间,柔和恭顺,不为佷戾,能制身心,如明眼人避深空井,及山峻岸。比丘亦尔,如月初生,渐渐增长,善行日新。佛复告诸比丘:「今此会中,迦叶比丘勤修善行,如月初生,渐渐增长,渐修惭愧,往返人间,能制身心,柔和恭顺,终不佷戾,如明眼人能避深井,远离峻谷,迦叶比丘亦复如是。」

佛告比丘:「何等比丘与法相应,堪至诸家?」时,诸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如来则是诸法根本,诸法之导,法所依凭。善哉!世尊!愿为我等敷演斯义,我等闻已,至心受持。」

佛复告诸比丘:「谛听!谛听!至心忆念。若有比丘,无所染着,不爱缚家,不生增减,心无嫌恨,亦不嫉妬。见他利养,心生欢喜。见他施彼,亦不忿恨。于修福者,咸皆随喜。又不自赞己有德行,诸所言说,恒为一切。见余比丘,同至他家,终不讥毁,于自他所,心无高下。若诸比丘能修善心,如向所说,乃名随顺,如法周旋,往返人间。」

尔时,世尊于虚空中而自运手,告诸比丘:「今我此手,不着于空,不缚于空,无有嫌隙,亦无瞋恚,此手宁有缚着、增减已不?」诸比丘即白佛言:「世尊!此空中手无缚无着,无有增减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如是,如是。若有比丘心无缚着,如空运手,乃可出入,往返诸家,不生增减,不生懊恼,亦不嫉妬。见他利养,心生欢喜。见他布施,不与于己,亦不忿恨。见修福者,普皆随喜,乃至心无高下。」佛告比丘:「迦叶比丘亦复如是,往返人间,心无缚着,乃至心无高下。」

佛复空中第二运手,告诸比丘:「如上所说,乃至迦叶比丘亦复如是。」

佛告比丘:「云何比丘出入诸家,为人说法?云何得名清净说法?云何名为不清净说?」时,诸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如来则是诸法根本,法之所导,法所依凭。善哉!世尊!愿为敷演,我等闻已,至心受持。」

佛告诸比丘:「谛听!谛听!至心忆念。若有比丘为人说法,作如是念:『我为彼人而说于法,当令彼人信敬于我,能多与我饮食、衣服、病瘦医药。』若作是说者,是名不净。若有比丘为人说法,欲令听者证解佛法,除现在苦,离诸热恼,不择时节,导示善趣,为其显现,乃至能令知者自知,不从他教,离于生老病死、忧悲苦恼,能令听者闻其所说,如法修行。为令听者于长夜中,得法、得义、得利、得安,如是说者,名为清净慈悲之说。怜愍利益,欲使正法得久住故,如是说法名为清净。是故比丘应作是念,为人说法,当作是学。第三亦如上所说,迦叶比丘能如是说,为令听者证解佛法,乃至欲令正法得久住故,怜愍利益,作如是说,是名清净,称可佛法。」

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(一一二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,佛告诸比丘:「若有比丘将欲往诣于檀越家,先作是念:『若有所施,当速与我,勿令迟晚,至心施我,莫不至诚,愿使多得,勿令寡少。惠我精细,勿得麁澁。』若作是念,决定意者,往檀越家。檀越虽与,不至心施,不恭敬与,虽施饮食,不令丰足,与其麁澁,不与精细,设有施与,迟缓不速。而此比丘,不称意故,羞耻愁忧,生损减心。而此比丘应作是念:『至檀越舍,彼非己家,云何而得称遂其心?何故生念,欲令檀越速施不迟,乃至精细,不用麁澁?』若作是念,设无所得,心不悔恨,离于增减,无有怨嫌。设彼檀越少有所施,不至心与,迟晚不速,乃至与麁,不与精细,如是比丘心不嫌恨,亦不愧耻,心无增减。迦叶比丘作如是心,至檀越所,斯非己家,云何而得自称其意,望彼至心,速施不迟,乃至精细,莫得麁澁?迦叶比丘作如是念,至檀越家,虽不得施,都无惭耻,心不损减。是故比丘,应作是心,至于他家。不应生念,速施于我,乃至精细。是故汝等当作是学,如迦叶比丘往檀越家。」

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(一一三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,尊者摩诃迦叶在彼舍卫旧园林中毗舍佉讲堂。时,尊者摩诃迦叶即于其夜,从定而起,从定起已,往诣佛所,顶礼佛足,在一面坐。佛告迦叶:「汝当教授诸比丘等,指导教照禅定之法,为说法要。何以故?我恒教授是比丘等,汝亦应尔。我常为诸比丘说于法要,汝亦应尔。」

迦叶白佛:「是诸比丘不能受语,难可教授。」

佛告迦叶:「汝于今者,以何因缘,不为说法?」

迦叶复白佛言:「今二比丘:一是阿难共行弟子,名曰难荼。二是目连弟子,名阿毗浮。是二弟子互诤胜负,各自称言:『我知见胜,我所说胜。』互共相引,欲决知见,及以言说:『为我说妙,为汝说妙?为我句义具足,为汝句义具足?』」

尔时,阿难侍于世尊,以扇扇佛。尔时,阿难语迦叶言:「止!止!尊者!听我忏悔,如此比丘,新入佛法,愚无智慧,未有所解。」

尊者迦叶语阿难言:「尔止!阿难!汝莫僧中作偏党语。」

尔时,世尊告一比丘:「汝可往唤彼二比丘。」时,彼比丘奉教往唤语二比丘言:「世尊唤汝。」时,二比丘承佛勅命,即往佛所,顶礼佛足,在一面立。尔时,世尊告二比丘:「汝等二人实作是语:『我读诵多,我所知多,我所说言句偈不阙,欲决胜负。』为有是不?」时,二比丘白佛言:「实尔,世尊。」

佛复告言:「汝若解我所说修多罗、祇夜、授记、说偈、优他那、尼他那、伊帝目多伽、本生、毗佛略、未曾有、优波提舍、本事是十二部,汝若读诵,令通利者,是等经中,为有胜负以不?」

时,二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是十二部实无是说。」

佛复告二比丘言:「说十二部经,为欲除灭诤讼胜负。汝今云何作如是说?汝等愚人,作如是解,我岂可有如是说耶?若生诤讼,此非佛法,又复不应出家之法。我佛法中,终不如是我胜汝负,乃至我所说法句义具足,汝之所说句义不足。如是诤讼,实非我说。汝二比丘!如斯之事,汝应作不?」

时,二比丘即礼佛足,白佛言:「我等闻佛所说,自知有过。实如孾愚,无所知解。作不应作,所作不善,乃共相决种种胜负,实有是过。唯愿世尊怜愍我故,听许忏悔。」

佛言:「知汝诚心慇重忏悔,汝实孾愚,无所知解,所作不善,不如佛教,非出家法,乃诤胜负,各云多知,乃至我所言说句义具足,汝不具足。如是胜负,实不应作。吾今受汝诚心忏悔,使汝善法增长,无有退失。何以故?若能至心,实知有罪,然后忏悔,后莫复作。如是忏者,善法增长,无有退失。」

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顶礼而去。

(一一四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,尊者摩诃迦叶住旧园林毗舍佉讲堂中。时,尊者迦叶于日没时,从禅定起,往至佛所,礼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佛告迦叶:「汝可教授诸比丘等,当为说法。所以者何?我恒教授,汝亦应尔。我常为诸比丘说法,汝亦应尔。」

迦叶白佛:「是诸比丘,难可教授,不能受语。」

佛告迦叶:「汝于今者,见何因缘,而不为说?」

迦叶对曰:「若不信者,退失善法,便生懈怠,无有惭愧,愚痴无智,贪着他物,有恚害心,睡盖所覆,掉动不停,于法疑惑,深着我见,具于烦恼垢污之心,喜瞋失念,无暂定,有如是等种种不善恶法,决定具有。如斯等人,尚无少善,况复增进善法,无有退失?若复有人,具于信心,不退善法,精进不倦,能修惭愧,有智之人,具行善法,无有贪想,远离瞋嫌,除睡眠盖,心不掉动,无有疑惑,不着身见,心净无染,不喜瞋恚,能住心念,具于禅定,善法不退,若有具上种种善法,我尚不说彼人善法停住,况不增长?如斯等人,于日夜中,善法增长。」

佛告迦叶:「如是!如是!如汝所说。若不信者,退失善法,乃至如斯等人,尚无少善,况复增长?若复有人,具信心者,不退善法,乃至我尚不说彼人善法停住,况不增长?」

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(一一五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,尊者摩诃迦叶住旧园林毗舍佉讲堂。时,尊者迦叶于日没时,从禅定起,往诣佛所,顶礼佛足,在一面坐。佛告迦叶:「汝可教授诸比丘等,为其说法。所以者何?我常教授,汝亦应尔。我常为彼而说法要,汝亦应尔。」
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是诸比丘不能受语,难可教授。」

佛告迦叶:「汝何以故,而不教授,为其说法?」

迦叶对曰:「世尊是法根本,是法之导,法所依凭。善哉!世尊,愿为敷演,我闻语已,至心受持。」

佛告迦叶:「汝今善听,受持忆念,吾当为汝分别解说。」

迦叶白佛:「唯然,世尊,愿乐欲闻。」

佛告迦叶:「昔有比丘自修阿练若行,赞叹修阿练若行者,自行乞食,着粪扫衣,赞叹乞食着、粪扫衣者。少欲知足,常乐空闲寂静之处,勤修精进,心不驰散,恒乐禅定,自尽诸漏,赞尽漏者。以是之故,一切比丘咸来亲近,而问讯之。而此比丘语诸来者:『善来比丘!可就此坐。汝名为何?是谁弟子?履行贤良,应沙门法。夫出家者,宜应如汝,作于沙门。若见汝者,学汝所为,不久必当获于己利。』新学比丘,覩斯事已,而作是念:『彼有比丘,共相恭敬,我今亦当习学其行,自修阿练若行,赞叹修阿练若行者,自行乞食,着粪扫衣,赞叹乞食着粪扫衣者。少欲知足,常乐空闲寂静之处,勤修精进,心不驰散,恒乐禅定,自尽诸漏,赞尽漏者。以是之故,一切比丘咸来亲近,安慰问讯。而此比丘语诸来者:「善来比丘!可就此坐。汝名为何?是谁弟子?履行贤良,应沙门法。出家之人,宜应如汝,作于沙门。若见汝者,学汝所为,不久必当获己义利。」』诸新学者,若生是念,长夜利益,得义得乐,名自济拔,能令正法得久住世,是人进趣,终不退没。」

佛告迦叶:「若有比丘生则有福,初始出家,多得利养,衣服、汤药、床敷、卧具,四事丰饶。复有比丘,见是比丘,亲近谈语,安慰问讯。时,此比丘语彼比丘:『汝名何等?是谁弟子?生则有福,多得利养,衣服、汤药、床敷、卧具,四事丰饶。若有比丘亲近汝者,四事不乏。』若有新学比丘,覩斯事已,应作是念:『彼有生福比丘,共相恭敬,我今亦当修如是行,衣服、卧具、饮食、汤药,四事供养,亦常丰饶。』若新学比丘作如是意,学如是事已,是名长夜衰耗,都无利益,及以利乐,非沙门法,受诸苦恼,名自轻毁,梵行不立,没于淤泥,为恶所欺,具于结使,数受诸有,名生热恼,获得苦报,必当受于生老病死。」

时,大迦叶及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(一一六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,尊者摩诃迦叶住旧园林毗舍佉讲堂。时,大迦叶于日没时,从禅定起,往至佛所,顶礼佛足,却坐一面。尔时,世尊告迦叶言:「汝今朽老,年既衰迈,着此商那粪扫纳衣,垢腻厚重,汝今还可诣于僧中,食于僧食,檀越施衣,裁割坏色,而以着之。」
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而此纳衣是我久服,我亦赞叹着纳衣者,云何可捨?」

佛告迦叶:「汝见着纳衣者,有何义利?长夜服翫,自行阿练若行,赞叹阿练若行者,自行乞食,赞叹乞食者。」
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我见纳衣者有二种利:于现在世安乐而住;未来之世,为诸比丘作照明法,为后世人之所习学。后世人辈,当发是意:『昔佛在世,大德比丘,久修梵行,善乐佛法,深达法式,少欲知足。自行阿练若行,赞叹阿练若行者。着粪扫衣,赞叹着彼粪扫衣者。次行乞食,赞叹乞食者。』未来世人多生此心,欣慕斯法,为作救拔,义利安乐。」

佛赞迦叶:「善哉!善哉!汝若如是,于长夜中,怜愍世间,利益弘多,为作救济,义利安乐。若有沙门及婆罗门毁头陀者,是等即为毁呰于我。若有赞叹头陀功德,是等即为赞叹于我。所以者何?我以种种因缘,无数方便,赞叹头陀所得功德,安立头陀,赞叹头陀,诸行中胜。汝从今日已后,常应自行阿练若行,赞叹能行阿练若行者。」

时,大迦叶及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(一一七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,尊者摩诃迦叶在于边远,草敷而住,衣被弊坏,染色变脱,须发亦长,来诣佛所。尔时,世尊大众围绕,而为说法。时,诸比丘见迦叶已,皆生是念:「彼尊者不知出家所有威仪,衣色变秽,须发亦长,威仪不具。」

尔时,世尊知诸比丘心之所念,为欲令彼生钦尚故,遥见迦叶,即语之言:「善来迦叶!」寻分半座,命令共坐,我当思惟:「汝先出家,我后出家,是故命汝,与尔分座。」

摩诃迦叶闻斯教已,即怀惶悚,便起合掌,顶礼佛足,白佛言:「世尊是我大师,我是弟子,云何与师同共同坐?」第二第三,亦作是言。

佛告迦叶:「实如汝言,我是汝师,汝是弟子。」即命迦叶:「汝可于彼所应坐处,于中而坐。」时,尊者迦叶即奉佛教,敷座而坐。

尔时,世尊为欲令彼诸比丘等,益增厌恶,自呵责故,为欲赞叹摩诃迦叶功德尊重与佛齐故,告诸比丘:「我修离欲之定,入于初禅,作意思惟,迦叶比丘亦欲离恶不善,有觉有观,入于初禅,亦复昼夜,欲入初禅;二禅、三禅,及第四禅,亦复如是。我若发心欲入慈心、无嫌怨心、无恼心、遍广心、善修无量,于其东方,作如是心,南西北方,四维上下,亦作是心,我于昼夜,欲修是心。摩诃迦叶,亦复如是,欲入慈心、无嫌怨心、无恼心、遍广心、善修无量,于其东方,作如是心,南西北方,四维上下,亦作是心。我若修于悲喜捨心,我于昼夜,常入此心。摩诃迦叶亦复如是,于昼夜中,常入此心。我欲灭除恼坏,却于色想,除若干想,入无边虚空,亦欲昼夜常入此定,识处不用处,非想非非想处,亦复如是。我亦欲入神通等定,能以一身作无量身,以无量身还作一身。我欲观察诸方上下,入于石壁,无有障碍,犹如虚空,坐卧空中,如彼鴈王,履地如水,履水如地,身至梵天,手扪日月。若我昼夜欲修是定,迦叶比丘,亦复如是,欲入于彼神通等定,能以一身作无量身,以无量身还为一身,观察四方,四维上下,能以此身入于石壁,无有障阂,犹如虚空,坐卧空中,如彼鴈王,履地如水,履水如地,身至梵天,手扪日月,亦欲昼夜常入此定。天眼、天耳,及他心智、宿命、漏尽,亦复如是。」尔时,世尊于彼无量大众之中,称赞迦叶功德,尊重如是,种种与己齐等。

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(一一八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王舍城,耆阇崛山迦兰陀竹林。尔时,尊者摩诃迦叶、尊者阿难在耆阇崛山中。于时阿难食时已到,语尊者摩诃迦叶言:「大德!食时已到,可共乞食。」于是摩诃迦叶着衣持鉢,与阿难出耆阇崛山,入王舍城乞食。阿难语摩诃迦叶言:「日时犹早,我欲至彼比丘尼精舍,观诸比丘尼等所行法式。」迦叶答言:「可尔。」即时共诣比丘尼精舍。

尔时,诸比丘尼遥见二尊者来,即敷床座。既敷座已,白二尊者:「可就此坐。」时,二尊者即就其坐。诸比丘尼既见坐已,稽首礼足,在一面立。尔时,摩诃迦叶为比丘尼种种说法,示教利喜。于彼众中,有比丘尼名偷罗难陀,闻说法要,心不甘乐,即出恶言:「今者云何长老迦叶在阿难前为比丘尼而说法要?如卖针人,至针师门,求欲卖针,终不可售。今者迦叶,亦复如是,云何乃在阿难前而说于法?」作是语已,嘿然而住。

时,摩诃迦叶以净天耳闻其所言,语长老阿难:「汝见是偷罗难陀比丘尼心不喜乐悦心,出麁言不?」是时阿难语迦叶言:「彼说何事?」迦叶答言:「彼作是说:『云何迦叶在阿难比提醯子牟尼之前而说法要?以汝同彼针师之子,以我名为卖针之人。』」尊者阿难语迦叶言:「止!止!尊者!孾愚少智,不足具责,唯愿大德听其忏悔。」

迦叶即语长老阿难言:「如来、世尊、多陀阿伽度、阿罗呵、三藐三佛陀为教导故,引彼月喻,日渐增长,能具惭愧。离于无惭,忍于骂辱,禁制身心,往返人间,为导于我,为说于汝,同彼月耶?」

阿难答言:「如来世雄,实不说我同于彼月。」

迦叶复言:「唯佛、世尊、多陀阿伽度、阿罗呵、三藐三佛陀、等正觉知者,说我同彼月初生时,日渐增长,能具惭愧。离于无惭,忍于骂辱,禁制身心,往返诸家。」

阿难白言:「实尔。」

尊者迦叶语阿难言:「如来世尊于无量百千大众之前,称我名字言:『是大德有惭愧人,智慧深远,喻似于己。』佛告比丘:『我今离于欲恶不善,有觉有观,喜乐一心,入于初禅,昼夜常在如是定中。迦叶比丘亦常离于欲恶不善,有觉有观,喜乐一心,入于初禅,昼夜恒在如是定中。』」

阿难答言:「实尔。迦叶!」二三四禅,慈悲喜捨及四禅定、三明、六通,亦复如是。

尔时,尊者摩诃迦叶于比丘尼大众之前,作师子吼已,从坐而起,即还所止。

(一一九)

尔时,如来将欲涅槃。尊者阿难、摩诃迦叶在耆阇崛山。时世饥俭,乞食难得。于是尊者阿难将诸新学比丘,向于南山聚落。新学比丘之中,有诸年少,乐着嬉戏,躭嗜饮食,不摄诸根,无有威仪,初夜后夜,不勤行道,读诵经典,左脇着地,自恣睡眠。既达彼已,诸比丘中,三十余人罢道还俗。以是之故,徒众减少,游行己竟,还至于彼王舍大城耆阇崛山,收摄衣鉢,洗手足已,往诣尊者大迦叶所,礼尊者足,在一面坐。时,大迦叶告阿难曰:「汝从何来?徒众减少。」

阿难答言:「我往至彼南山聚落,弟子之中三十余人,昔日尽是童真出家,罢道还俗,以是事故,徒众减少。」

摩诃迦叶语阿难言:「如来何故制别众食,而听三人共一处食?如是之意为欲拥护于诸人故,使不损减。复为制伏恶欲比丘,断除于人多眷属故,称僧名字,多有所求,减损诸家,破坏众僧,使作二部故,令如法比丘不得供养衣服饮食,非法比丘多获利养。恶欲比丘既得供养,与净行者而共诤讼。汝以何故,于饥馑世,将彼新学年少比丘以为徒众?而此比丘,乐着嬉戏,贪嗜饮食,诸根驰散,无有威仪,贪嗜睡眠,无有厌足。初夜后夜不勤行道,读诵经典,云何而此如是徒众游行至彼南山聚落?既达彼已,三十余人昔日尽是童子出家,罢道还俗。汝于今者,徒众破坏。汝今无智,犹如小儿。」

阿难答言:「我已年迈,云何而言『犹如小儿』?」

迦叶复言:「我非无故称汝名字以为小儿。今世饥馑,乞匃难得,而汝云何多将人众,游行至彼南山聚落?汝弟子中,有诸年少,乐着嬉戏,贪嗜饮食,诸根驰散,无有威仪,贪好睡眠,无有厌足。初夜后夜不勤行道,读诵经典,使三十余人休道还俗。如是所作,岂非同彼小儿者乎?」

尔时,帝舍难陀比丘尼闻大迦叶呵责尊者阿难比丘作小儿行,心中不悦,生大忧恼,即出麁言:「此大迦叶本是外道,而今云何毁呰阿难比提醯牟尼作小儿行?」

是时,迦叶以净天耳闻比丘尼出斯麁言毁骂己已,于是迦叶告阿难曰:「帝舍难陀比丘尼身心中不悦,生大苦恼,发是恶言:『斯大迦叶本外道师,云何毁呰尊者阿难比提醯牟尼作小儿行?』」

即时阿难语迦叶曰:「此比丘尼稚小儿智,犹如孾孩,唯愿大德,听其忏悔。」

摩诃迦叶语阿难言:「我出家时,作是要誓:『世间若有阿罗汉者,我当归依。』自出家来,未有异趣,唯依如来、无上至真、等正觉。我先在俗,未出家时,观诸世间生老病死、忧悲愁恼众苦聚集,如是之事,竞来逼切。我于尔时,厌家迫迮,无有可处。乐出家法,能离尘垢。观于在家,众事愦閙,犹如入于钩棘之林,钩剀刺牵,伤毁形服,难可得出。在家亦尔,缘务缠缚,没于欲泥,不得修于清净梵行。昼夜思惟,不见一法能胜于彼,剃除须发,被服法衣,弃捨家业,信心出家。欲出家时,选择家中,最下衣裳,得一弊衣,其价犹直十万两金,即便取之为僧伽梨。先所居业,一切悉捨,眷属亲戚,亦悉捨离。复作是念:『世间若有阿罗汉者,我当归依,随其出家。』时,彼王舍大城中间,有罗罗健陀。罗罗健陀中间,有多子塔。我端严殊妙,诸根寂定,心意惔怕,得于无上调伏之心,相好光饰,如真金楼。我既见已,心中踊跃,即作是念:『我昔推求出世之师,今所见者,真是我之婆伽婆、阿罗呵、三藐三佛陀也。』作是念已,心不散乱,专念观佛。更正衣服,右绕三匝,[跍*月]跪合掌,白佛言:『佛是我世尊,我是佛弟子。』如是三说。佛亦复言:『如是!迦叶。我是汝世尊,汝是我弟子。』亦复三说。佛告迦叶:『世间若有声闻弟子,都无至心,实非世尊而言世尊,实非罗汉而言罗汉,非一切智言一切智。如是之人,头当破坏作于七分。我于今日,实是知者,实是见者;实是罗汉,而言罗汉;实等正觉,言等正觉。我所敷演,实有因缘,非无因缘,而说法要。实有乘出,非无乘出。实有对治,非无对治。实有精进,非不精进。能断结漏,非不能断。迦叶!汝今应作是学,诸有所听,是善法仪,应当至心受持莫忘,尊重忆念,捨于乱心,宜应专意观五受阴增长损减,常应观彼六入生灭,安心住于四念处中,修七觉意,转令增广,证八解脱,繫念随身,未曾放捨,增长惭愧。』尔时,如来为我种种分别法要,示教利喜。我于尔时,寻随佛后,未曾捨离。每作是念:『佛若坐者,我当以此僧伽梨,价直十万两金者,与如来敷之。』佛知我心之所念故,出道而住,我疾牒衣,以敷坐处。白佛言:『世尊!愿就此坐。』佛即坐上,既坐上已,语迦叶言:『此衣轻软。』迦叶白佛:『实尔,世尊。唯愿世尊怜愍我故,当受此衣。』佛告迦叶:『汝能受我[仁-二+商]那纳衣不?』迦叶答言:『我能受之。』尔时,如来即受迦叶所着大衣。我于是时,自从佛手受是[仁-二+商]那粪扫之衣。佛授我已,即便起去,我随佛后,绕佛三匝,为佛作礼,即还所止。我于八日,学得三果。至第九日,尽诸有漏,得阿罗汉。阿难当知,若有人能正实说者,应当言:『我是佛长子,从佛口生,从法化生,持佛法家,禅定解脱诸三昧门中,出入无碍。』譬如转轮圣王,所有长子,未受王位,五欲自恣。我于今者,亦复如是,是佛长子,从佛口生,从法化生,持佛法家,禅定解脱诸三昧门,出入无碍。如转轮王所有象宝甚为高大,持一多罗树叶覆其身体,欲令不现,可得尔耶?」

阿难即言:「如是树叶,终不能覆彼大象身。」

尊者迦叶语阿难言:「彼犹易覆,无有人能障覆于我六通之者。若有人于如意通中生疑惑者,我悉能为演说其义,令得明了。天耳通、知他心通、宿命通、生死智通、漏尽通,若复有人,于此通中生疑惑者,我亦能为演说其义,使得明了。」

阿难答曰:「我于长夜,每敬尊者,心生净信。」

时,二尊者作是说已,欢喜而去。

(一二〇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迦兰陀竹林。尔时,尊者舍利弗及大迦叶俱在彼山。时,彼国中有诸异见六师徒党,来诣尊者舍利弗所,问讯已讫,在一面坐,而作是言:「如来世尊颇说于我死此生彼,如是说不?」

舍利弗答言:「如斯之事,佛所不说。」

外道六师复作是言:「若如是者,说于我身在此间耶?更不生耶?」

舍利弗言:「如斯之事,佛亦不说。」

外道复言:「我于此死,亦生于彼,亦不生彼,如是说耶?」

舍利弗言:「佛亦不说。」

外道复言:「我死之后,非生非不生耶?」

舍利弗言:「佛亦不说。」

外道复言:「我先问汝,死此生彼,乃至非生非不生,悉不见答。汝若名为宿旧出家,应广解义,为我分别。今者观汝不能答我,便是童蒙,无智愚人。」时,彼外道作是语已,即从坐起,还其所止。

尔时,尊者摩诃迦叶去舍利弗不远,外道去后,舍利弗即诣于彼大迦叶所,以外道问,向迦叶说:「如来何故,如是四问,默然不答?何以故,不引相似比类而答于彼?我昔曾闻,有人问佛:『于此死已,受后有不?』佛默然不答。又问:『死后不受有耶?』佛亦不答。又问:『我此死已,亦受后有,亦不受耶?』佛亦不答。又问:『我死之后,非受于有,非不受有耶?』佛亦不答。」

尊者迦叶语舍利弗言:「如来宁可说色灭已,生于后有,乃至非生非不生。世尊于彼色所尽处,正智解脱,然都无有死此生彼,死此不生彼,亦生亦不生,非生非不生,是故不答。如斯之义,甚深广大,无量无边,无有算数,乃至尽灭。受想乃至识,死此生彼,乃至非生非不生,亦复如是。此是动转,此是憍慢,此是放逸,此是有为造作之业,此是爱结,此爱生彼爱不生,彼爱亦生彼,亦不生彼爱,非生彼非不生彼,如来爱尽得善解脱,爱尽生彼,有亦无也。不生彼,有亦无也。生彼不生彼,亦无也。非不有生彼,非不无生彼,亦无也。此义甚深,广大无边,无有算数,至于尽灭。大德舍利弗当知,以是因缘故,如来于问中,而不正答,死此生彼,此死不生彼,亦生彼亦不生彼,非生非不生。」

此二大人互相赞美,各还所止。

(一二一)

如是我闻:

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,尊者摩诃迦叶住舍卫国西园林中毗舍佉讲堂。彼大迦叶于日没时,从禅定起,往诣佛所,顶礼佛足,在一面坐。而白佛言:「世尊!以何因缘,如来初始制戒之时,极为尠少,修行者多?今日何故,制戒转增,履行者少?」

佛告迦叶:「如是,如是。众生命浊、结使浊、众生浊、劫浊、见浊,众生转恶,正法亦末,是故如来为诸弟子多制禁戒,少有比丘,能顺佛语,受持禁戒,诸众生等,渐渐退没。譬如金宝渐渐损减,乃至相似金出。如来正法亦复如是,渐渐损减,像法乃出。像法出故,正法灭没。迦叶当知,譬如海中所有船舫,多载众宝,船必沉没。如来教法亦复如是,以渐灭没。如来正法,不因地没,亦非水火风之所坏。若我法中,生于恶欲,行恶威仪,成就众恶。法言非法,非法言法,非是毗尼说言毗尼,犯说非犯,非犯说犯,轻罪说重,重罪说轻。如斯之事,出于世者,皆由像法句味相似,令佛正法渐渐灭没。迦叶当知,有五因缘能令法灭,一切咸共忘失章句,善法退转。何等为五?不恭敬佛、不尊重佛、不供养佛、不能至心归命于佛,然复依止佛法而住。不敬法、不尊重法、不供养法,于正法中不能至心,然依法住。不恭敬戒、不尊重戒、不供养戒、不能至心持所受戒,然依戒住。不恭敬教授、不尊重教授、不供养教授。不能至心向教授者,以不恭敬、尊重、供养,亦不至心向教授故,然复依此教授而住。于同梵行,佛所赞者不恭敬、不尊重、不供养、不能至心礼拜问讯,然犹依彼而得安住。迦叶!以此上来五因缘故,能令正法,渐渐灭没,衰退忘失。

「迦叶!复有五因缘故,能令正法久住于世,不没不退,不忘不失。何等为五?恭敬世尊、尊重于佛、供养于佛、常能至心归依于佛。于法于戒,及以教授、同梵行者,亦应供养、恭敬、尊重、至心向之,以此五种善因缘故,能使正法久住于世,不没不退,不忘不失。以是义故,应当恭敬佛、法、教授、同梵行者。」

诸比丘等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 月喻、施与  角胜、无信  佛为根本
 极老、纳衣重  是时、众减少
 外道、法损坏

别译杂阿含经卷第六